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烟花落 > 曹雪芹小传 > 第37章完结

第37章完结

第二是,他的诗,格意新奇,特有奇气。′墈^书^屋-晓′税-徃/ ¨追_嶵`歆\蟑`截′这是敦诚告诉我们的关于格意新奇,敦诚曾举雪芹为他题咏《琵琶行》传奇而写出了“白傅诗灵应喜甚:定教(平声)蛮素鬼排场!”的句子,敦诚特为赏识,称之为“新奇可诵”。关于奇气,是他回忆和雪芹在宗学聚首时而说的:“爱君诗笔有奇气”。我们体会,这“奇气”和“新奇”有联系又有区别,“新奇”只指诗格句意,而“奇气”就所指者更大、所包者益广了。

可以想到,唐代诗人白居易因为悯念一位“老大嫁作商人妇”而“商人重利轻离别……去来江口守空船”的长安名妓的身世命运,进而联系到自身的贬官九江司马的遭遇,写出了“是夕始觉有迁谪意”“同是天涯沦落人,相逢何必曾相识”的感慨,这曾经引起了无数的旧社会里的诗人的共鸣同感(那原诗当然有它的时代意义和价值)。清代诗人敦诚所以取此题材、演为传奇脚本,无疑也是有感于自己的沦落不自得,因而借题发挥。那些题跋者,虽然“不下数十家”,篇章甚富,大约主旨不出一个:也还是叹老嗟卑、自伤不遇而已。*微`趣+晓,说? .追¨最′歆!漳~踕·——然而严格说来,这也不能尽脱于陈言滥调一类。如果一落入这个思路笔路,那就很难有什么“新奇”(即创造)可言了。而曹雪芹则不然。

曹雪芹的那首诗的全文,说些什么,因为敦诚悭啬,不肯整篇具引,以致我们无从想象(就这一点说,我们简直是非常埋怨敦诚的!);但有一点是分明的,曹雪芹并没有“借他人酒杯,浇自己块垒”、来大发一顿牢骚,“感”上一番“士不遇”,相反,他把主题归结到完全出人意想之外的一层意思上去了:仅仅这一点,就是曹雪芹的了不起的地方。

他说:白香山这位大诗人,躯壳虽亡,精灵长在,仍旧活在“地下”,听见敦诚把他得意的诗篇编写为剧曲,十分高兴,必然就教他那两位擅长歌舞的侍女小蛮、樊素二人赶紧照本搬演起来,——那种快乐就像任何一个作家亲眼看到自己写的故事被搬上舞台(在今天还有银幕)、人物都如自己所设计地那样活动起来一样!请看,这是多么美妙的想象!

最妙不过的是他想象之中不但诗人白香山还活着,而且连他的生前的侍女也还活着,而且他们还像生前一样地生活在一起,还照样享受他们那种诗人和艺术家的共同歌舞风流的“韵事”。·优,品,小`说?徃· +哽·新_醉/全¨这实在是奇想妙想。那些一味叹老悲穷的诗人的想象和思路,如何能到?曹雪芹的新奇的诗格,在这一点上也充分显示出来。

这种想法,这样写法,自辟蹊径、绝不落人窠臼,一点陈旧、迂腐的气味也嗅不着。这位诗人的才性的潇洒跌宕、风流倜傥,令人闭目如见。同时,《琵琶行》既以长安名妓沦落落天涯为主题,曹雪芹就在题咏中仍以蛮、素二人为结穴,着落到此,气类相从,一丝不走,这又和他在小说里明文赞美“奇优名倡”的思想感情是一脉相通的。

再看这种诗的风骨格调,也正可以用“无一字无熔铸,无一语不矜奇”来移赠;十四个字,响亮深沉,可说渊渊有金石声,不同于浮声泛响,也不同于小才侧艳,以妖冶蛊惑为能。也实在是“抉破藩篱”,“当其称意,不顾时人之大怪也”。

这种诗,敦诚评为“新奇”,可谓承当得起,因为它不是装腔作态、哗众取宠的那种故意的求新求奇。

最后,敦诚还提出过一点,那就是曹雪芹的“诗胆”,而敦诚独称曹雪芹:“知君诗胆昔如铁,堪与刀颖交寒光!”雪芹的诗胆如铁一样刚硬,而且如刀一样锋利,——这种比喻也好像是第一次才听到的。

这一点更是无比重要。正是,在那时代要认真写自己要写的诗句,确实是需要胆量的。当时写出“清风不识字,何必乱翻书”和“夺朱非正色,异种尽称王”(咏紫牡丹)等句子的人,都得了奇祸,尽人皆知;人已死了、诗句后来被发现有“毛病”的,还要“剖棺戮尸”,那活着的要想写诗,须冒多么大的危险——得有多么大的“诗胆”?这简直不是我们今天的人所能想象的!敦诚独以“诗胆”二字许雪芹,可见那里面的事故就多了。

至此,我们就可以明白,敦诚所谓雪芹诗的“奇气”,乃是和“诗胆”相关联的东西,那意义比仅仅意格新奇又要深广得多。曹雪芹的“白傅诗灵应喜甚,定教蛮素鬼排场”,固然我在上文也颇致叹赏,但那不过是要借此来说明意格新奇一点而已,我并非是就把这样的句子当作他的最高最好的诗篇来估价的。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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