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一位小提琴家或大提琴家完整演奏过巴赫这套组曲中的一首。他们只会演奏其中一段:一支萨拉邦舞曲、一支加伏特舞曲或是一支小步舞曲。而我演奏的是整套组曲:从前奏曲直到五个舞曲乐章,包含所有的反复,这些反复赋予每一个乐章美妙的整体性、步调和结构,具有完整的构造和艺术性。这些曲子曾被视为机械化而缺少感情的学院派作品。你能想象吗?当它们焕发出空间和诗意的灿烂光芒,居然会有人认为这些曲子没有感情!它们是巴赫的精髓,而巴赫是音乐的精髓。
就在我发现巴赫那套组曲之前不久,还有一件事,这件事对我的艺术生涯影响深远。当时我还在托斯特咖啡馆演奏,一天晚上,一位重要的访客来到咖啡馆,他是加泰罗尼亚知名的作曲家兼钢琴家阿尔贝尼茨。他和两个朋友同行,小提琴家恩立克·阿沃斯和大提琴家阿古斯丁·鲁维奥。阿尔贝尼茨听说了那个“小家伙”,那个据说大提琴拉得极好的男孩,他想来亲眼看看。他坐在那儿,专注地聆听。他身材矮胖,大约三十岁,留着八字胡和一把小胡子,抽着长长的雪茄。节目结束时,他走过来拥抱我,说我具有罕见的才华。“你得跟我一起到伦敦去!”他说。他态度活泼,具有感染力。“你得到伦敦来跟我一起工作。”能从一位知名音乐家那儿听到这样的提议,我当然是受宠若惊。可是当他向我母亲重复这个提议时,她的反应却相当不同。她说她很感激他的提议,但她完全反对我去。“我的孩子年纪还小,”她告诉阿尔贝尼茨,“要到伦敦去,开始四处旅行,他还太年轻。他得留在巴塞罗那,完成他的学业。要做其他的事,将来有的是时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