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我被隔离审查,两个老的再去世一个,你怎么办?”“为什么要去世一个?”小松很不服气,“要么一齐死,要么一齐不死。一齐死了我就去北京姨妈家。”“唉,小松,你已经十岁了,怎么还那么不懂事?父母不在你应该担当起家庭的责任。”“爸爸,小白还会回来么?”
建白没有回答。他撤回泡桐树上的那只手,紧握着。拳头冰冷,拳心出汗。他跺跺脚,大地已冻成一块了。他感到远至天边的震动。天幕上,父子俩呼出的白气似乎创造了星河。“我们回家吧,奶奶已经把晚饭做好了。”建白说。
黄绿的吉普摇晃着从河堤上下来,驶上村路,直到瞧见那灰白色的瓦顶。洪英请司机停了车,下来后又从车厢里拽出她那辆飞鸽牌自行车。她目送吉普远去,拐上河堤消失在沿河依稀的绿色中。除了村路的浮土上留下清晰而罕见的车辙,一切都无以解说。洪英回过头,灰白的屋顶已被包围在一片浅绿之中,仿佛是刚刚发生的事。小白没有来迎接她,爷爷也没有守候在路边。风景自在无为,熟悉又揪心。她听着背景中的小河流淌、风吹枝叶以及远处机房隐约的马达声响。田间劳作的妇女直起腰来和她打招呼:“来家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