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他们至少会清楚你跟剑宗还是藕断丝连着、很有些情谊在的。别的,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,想得越多越好了。”
“然后我在东岳坛那边,说你应下要做我的掌印宗主了。东岳坛或许会放心把此事全交给我办,或者会再差遣人来试试你,你留意下。我呢,则在那边留意着——要是牵机派是要投向玄教的,我那边就会有信的。”
李无相点头:“好。”
他起身把娄何送到院子里,娄何朝他一拱手,出了门。
此时赵玉才从厢房里探出头来,往门口看看,又朝李无相看看。
李无相就说:“他之前不是要调笑你,是为了跟我搭上话。”
赵玉点点头:“哦……师父啊,是为了那个事情吗?为了那个弟子比试的事情吗?我听见你们说入剑宗之类的事——”
李无相此时不想解释太多,就笑笑:“是。你安心,没什么祸事。”
赵玉看着略松了口气:“师父,你什么时候吃饭?我再热一下。”
赵玉弄吃食的手艺取决于吃饭人的心态。要是饿得不行,会觉得做得蛮好,要是爱吃不吃,就会真的爱吃不吃。
李无相现在就处于后一种状态,因此摇摇头:“你自己吃吧,我两天一顿就差不多——他们是不是送来了笔墨纸砚?你帮我找出来。”
一刻钟之后,李无相就独坐在书桌前了。
太阳完全落山了,屋子里一片黑暗。赵玉在厢房里头吃完了东西,掌着灯检查了院子的前后门,然后走进堂中,见李无相没什么动静,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了。
此时李无相才微微出了口气,又往砚台里添了点水,用笔慢慢地蘸着,再次把磨好的墨化开了。
娄何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好像有点儿道理。因为李无相忽然意识到,自己好像真是有点怕。
很多时候人都不怎么会在意自己的情绪反应的。这些反应,其实像是一座漂浮在意识表面的冰山——人瞧见了冰山的尖尖一角,意识到自己闻到臭味儿就不喜欢,于是不会多想。可要是慢慢地深究下去,则会发现意识之下隐藏了更多、更复杂的原因和机制,叫人“不喜欢”。只是这些东西,不细想就真想不到。
所以李无相意识到自己有点儿问题了。
薛宝瓶是在他在这世上遇到的第一个真正的人,金水的薛家宅子则是他在这世上的第一个家。和这样的人分别之后,依着他自己的性情,是绝不会数月不通音信的——且还不是忘了,而是一直对自己说,“不是时候”。
这种想法,隐藏在水面之下的那些东西,李无相只稍微瞥一眼,就知道可能是什么。可现在他不想去细想、不想把曾经探究过而叫自己觉得挺难过的东西再温习一遍。
不过他还是知道像从前那么做不对了。
于是他就在纸上落笔了——
“老曾,我已经到了大劫山,在跟那位一起琢磨一件大事。怕有风险,先跟你通个气。
“十多天之后这里可能有剧变,也可能不会。比较好的情况,那时候咱们就能相见,或者我去找你们。稍坏一点的,你们现在最好找到了隐蔽的安身之处,周围杳无人烟,在接到我这信之后也不要再跟别人联络,储备好食水,等着我去找你们。
“最坏的情况,则会是有一场大劫。这大劫可能不是人祸,而是天灾。连着几月、几年,或者十几年暗无天日、作物绝收,乃至世间绝大多数的生灵都会慢慢死去。或者极冷、或者极热、或者空气中全是毒瘴。
“你知道我这人不喜欢吓人,所以你要把我这话当真。见了我这信之后,要是条件允许,我希望你按着最坏的情况、天下有大劫的时候来准备。
“大劫到来的时候,或许会有地震。所以你要提前选避难之处的话,要挑好地形。山洞和地下是不行的,最好找隐蔽的开阔地,还能有水源。只要撑过第一波劫难,等到我去找你们,别的就用不着发愁。
“薛宝瓶的身上有我之前留给她的宝物,你们可以提前把东西存在那里面,但到时候要记好,别叫砖被埋进地下去了。当然,未必有地震,但你们要提前小心。
“哦,你要是不知道什么是地震,可以问问薛宝瓶,我跟她讲过。
“你不要来找我、不要想着帮我的忙。我现在修为厉害得不行,你帮不上什么忙,因为这边都是元婴和阳神,而且也没有玄教可杀。
“要是我说的最坏的情况发生了,那我差不多就是死掉了。那时候不要来找我,帮我照顾好薛宝瓶。不过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