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肆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冰晶生长的簌簌声。说书人的皮肤已蒙上层薄霜,他瞳孔里映出的景象让我想笑:我身后站着百丈高的冰霜巨人,那是由斩缘剑气凝成的虚影,可凡人看不见剑灵银发间沾染的血色,也看不见巨人掌心悬浮的万千魂魄。
\"圣女且慢!\"赶来的宗门弟子被结界挡在门外,他们额间霜花印记亮得刺眼。为首的女修剑尖垂地:\"此人乃天机阁叛徒,他……\"
我挥手打断,指尖凝出的冰蝶落在尸体眉心。那些关于我的谣言突然具象成画面:襁褓中的婴孩正啃食自己的手指,指节间连着半透明的筋膜;筑基时我引动九重天雷,紫电将护法长老劈成焦骨;最有趣的是合欢宗密室里,我踩着九尾天狐的尸体,将情丝炼入剑魄……
\"原来在你们眼中,我竟是个疯子。\"我轻笑出声,冰晶地面突然绽开霜花。说书人终于化作冰雕,他惊恐的表情永远定格在脸上,倒是比先前生动许多。
剑气凌霄
人群的骚动被剑鸣声斩断。御剑而来的修士穿着天机阁制式道袍,他剑指我眉心时,袖中滑落半块染血的玉佩——与大长老怀中那枚恰能拼成完整。
\"妖女!你残害同门……\"他话未说完,剑气已穿透心脏。这个过程比他想象中痛快,我甚至能看见冰晶在他经脉中奔涌的轨迹:先封住痛觉神识,再冻结五脏六腑,最后才是跳动的心脏。?y¢a¨n~h.u,a¨l^u?o..`c\o-m+
剑尖坠地的瞬间,我忽然想起三百年前那个雪夜。师父将我从冰棺中抱出时,也是这样用剑指着我的胸口,剑刃上还沾着魔尊的血。他说:\"此子天生无心,若不修无情道,必成祸患。\"可他怎不告诉我,这颗冰晶心也会痛?
\"圣女!\"赶来的弟子跪了一地,他们身后跟着执法堂的冰魄傀儡。女修将玉佩双手奉上:\"此人在您闭关期间勾结魔道,我们追踪至合欢宗……\"
我接过玉佩的刹那,冰火灵力突然暴走。这玉佩竟是双修证道的关键信物,表面刻着微型锁魂阵,内里藏着初代宗主与魔尊的婚约。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识海:冰棺中的婴孩被血色雷电环绕,有个黑袍人逆着雷光而来,他指尖点在我眉心时,我分明感受到了……心跳?
谣言具象
冰蝶在尸体眉心跳动,它翅膀上沾着说书人最后的记忆。我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画面:有少女在桃林嬉笑,她发间别着无情宗特有的霜花簪;有修士在雷劫下灰飞烟灭,临死前手中攥着半块玉佩;还有……我忽然笑出声,原来在旁人眼中,我竟是个专啃食同门心脏的怪物。
\"圣女息怒!\"执法堂弟子将头磕得咚咚响,他们不知道自己正踩在冰晶裂痕上。这些裂痕像蛛网般蔓延,每道裂痕下都埋着无情道传人的情丝,此刻正顺着他们的脚踝往上爬。
我挥手散去冰蝶,却留了只冰蛾在那女修发间。她不会知道,这只冰蛾会记录她未来九十九日的所有记忆,包括她今夜将与同门在客栈密谋如何夺取我的剑魄。
雪夜回溯
雨丝突然转成冰雹,我望着茶盏中旋转的血字,记忆被拉回三百年前。那时师父的剑还带着魔尊的血腥气,他抱着襁褓中的我站在冰棺前,身后是九位持剑的长老。
\"此子天生无心,当为无情道容器。\"大长老的声音混着风雪传来。我忽然发现,他袖中藏着与眼前修士同款的玉佩,只是那块玉佩完好无损,没有染过血。
冰棺开启的刹那,血色雷电劈开穹顶。我胸口的无心印发出幽蓝光芒,那些雷电非但没有伤害我,反而在我眉心刻下霜花印记。师父的剑尖在发抖,他分明看见雷电中藏着魔尊的虚影,却不得不按照祖训将我封入冰棺。
道心微澜
茶肆外的修士越聚越多,他们不敢靠近我布下的冰域,却将法器对准了天空的裂痕。最近的那道裂痕里,正飘着二长老临死前的记忆碎片——他抱着小师妹的尸体,眼底藏着我看不懂的眷恋。
剑灵的虚影突然在识海中浮现,她银发间缠绕着情丝:\"你动情了。\"这不是疑问,而是陈述。我望着掌心跳动的冰火双纹,突然想起传承玉简里被抹去的记载:无情道每九百年需以情丝为祭,而祭品,从来都是传人自己。
\"真可笑。\"我饮尽杯中冷茶,冰晶地面突然绽开红梅。那些说书人编排的谣言竟有几分真,比如我确实啃食过自己的手指——那是在筑基时,我咬断情丝的模样,像极了野兽撕咬猎物。
冰域